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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与七号电池的奇妙冒险 】(1)【作者:Sirocco】
匿名用户
2020-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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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irocco
字数:6093

  很久没写校园题材了,当年的感觉一去不返,假装年轻也没用。之前和女友
讨论过自慰的问题,未经人事的少女精力充沛,加之想象力丰富,折叶飞花皆可
自慰;在诸多道具中,最妙的当属橡皮和七号电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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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愿意做一辈子懦夫,还是只做一次英雄,哪怕只有几秒?」

  雨滴不住地从帽檐滑落,敲击着我的脸颊,把我从徜徉天际的意淫中拉回了
现实。偌大的操场被这场骤雨洗得一片死灰,褪色的红旗戳在褪色的舞台中央,
同样褪色的同学们面无表情地默然静坐,纷纷回到了摩登时代。

  一夫为难,秋声苦雨。

  「同学们,校委领导对你们的健康十分担心,请大家尽快回到宿舍,恢复正
常作息……」

  唐黛安清冷的女声回荡在操场上,作为高二学生会主席,她是蓉中校委和罢
课学生之间最好的桥梁。尽管谨慎地拿捏着语气,可她在句尾那标志性的轻哂,
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她在嘲笑我们。

  唐黛安一向以才女自矜,除了担任学生干部,亦组织了蓉中秋声社,擅长以
声光化电入诗词歌赋。自十二岁起,她便每日阅读十万字以上,上到«尤利西斯
»,下至«泡沫之夏»。可她唯独不读伯恩施坦,倒是把第四国际的logo贴
满了卧室,和她谈什么非暴力不合作的理念,简直是笑话。我很清楚,此时此刻
的她,也是逢场作戏罢了。她并不觉得我们对抗校委是螳臂当车,只是在嘲笑我
们斗争方式太过低级。

  一方面,在D8直播罢课,实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从早晨十点到
现在,除了几句火钳留名和醒工砖,再没有任何留言,不时还有插楼的小黄图,
把我的六级大号置于十天循环的边缘。

  另一方面,尽管同学们仍在微博上努力地报案,然而蓉中的官微粉丝比我们
这一届人还多,控评洗版一气呵成。我等蜉蚁撼树的举动,根本不值得校委一哂


  转来转去,牢骚满腹的蓉中学子们,也只能退守从网圈地自嗨,无能而高频
地复读着「祝方书记早日暴毙」,简直是一群 loser。

  对于这等僵局,我当然要负主要责任。一个月前,我还在为占到了积极分子
的名额而沾沾自喜; 现在,我却成了引发高一全体罢课的罪魁祸首,成了令校
委书记咬牙切齿的眼中梁木。再僵持下去,我难免要被开除学籍,彼时只能去隔
壁的上江国际学校交赞助费了。

  罢课的起因其实十分简单:学校合并,迁址卖房。名义上,为了贯彻省
教育厅红头文件,均衡教育资源,由省内师资排名第一的蓉中出面,合并了一直
垫底的龙鸣山中学。人称新熊猫乐园的龙中,自然是欣喜若狂,一本正经地挂上
了蓉中分校的执照,眼看就要重新开张了。而闻风而来的开发商们,个个摩拳擦
掌,准备开始在龙鸣山坡的玉米地上盖学区房,「半亩玉米换学籍」的标语,一
夜之间插满了龙鸣山及周边村镇。

  这等院商勾兑的老套路,根本不值一提,毕竟本地人都知道龙中是什么档次
的学校。如果一切顺利,没有不长眼的媒体报道,风波很快也就过去了。可蓉中
校委实在是昏聩,大概是和开发商推杯换盏时走了眼,把1573当成了166
4喝,居然决定让蓉中和龙中的高一学生互换校区,以体现一视同仁的蓉中精神
。我不知道,龙中学子是否会满意前门影院,后门烧烤和酒吧一条街;但我确信
,和我一届的蓉中学子,没人想去山上喂大熊猫。人人都有两只手,还是想留在
城里当死狗。

  这等消息,直到昨天晚自习结束,才通过校园广播公布出来。是夜无人安眠
,我在全宿舍的鼓励之下,在堆满了球鞋的阳台上挑灯夜战,文不加点地写出一
篇檄文,痛斥校委强奸民意,还大大方方地在文末署了名,发到了蓉中的百度贴
吧上。论文笔细腻,我确实不及唐黛安;可论措辞刻毒,十二个唐黛安捆成一联
也比不上我。

  第二天去早自习的路上,便发现德育楼前的公示栏上贴满了大字报,我的那
篇檄文被贴在最中间,还有人用粉笔写了摘要:

  ---高一学生严罡抗议蓉中校委!

  最后那个大大的叹号,顿时让我头晕目眩。事已至此,我也没空怨恨上铺那
个怂恿我署名的脑残,只希望这届学生有许多人叫严罡,免得在搬校区前就收到
校委的精确关怀。

  「耶,罡哥你火咯。」

  人群对面的胖子冲我挥了挥手,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艰难地朝我挤过来。
这货是我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冷江中学转来的赞助生胡邑,本届最大的学渣,
常年翘课捉迷藏。上个月我执勤,连记了他四次迟到,他便扬言要找人打我,让
我做好准备,结果拖到今天也没个动静。要是我因为这篇檄文而被开除学籍,估
计他可要爽极了。

  见我不理他,胡邑面不改色,吃力地将一只胖手戳进裤兜,掏出一根皱巴巴
的万宝路,递到我面前: 「清早八晨就愁眉苦脸的,来一根?」

  我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看不到幸灾乐祸的基调。饶是如此,我还是淡淡地
送他一个滚字。

  「烟都不抽,不晓得人生有啥子意义。」 胡邑无奈地摊摊手,吊起难看的
三角眼,流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你娃还是图样,老子当年---」

  「抽多了阳痿。」 我冷笑。

  「怕个锤子,老子又莫得女朋友。」 胡邑洒脱地一笑,插烟归盒,把手摁
在起伏不定的六合一腹肌上,「倒是你,一天到晚没得耍事的,就晓得围着澄姐
左右摇摆,上下其--」

  「你住口。没空和你扯淡。」

  我不再和他废话,转身上楼。不管他还找不找人来打我,我都准备找人打他
了。我与副主席乐澄的恋爱关系,对我们而言确是死穴,一旦被当众咬住,就只
能尽快逃离现场。

  还好,我站在人群外圈,大家都还在关注抗议校委的文章内容,没空听这家
伙胡说八道。胡邑还不满足于此,在我身后兀自嚷嚷着:

  「罡哥,你要遭开除咯,我帮你照顾澄姐哈...」

  回到教室还没坐热,谭副校长就打上门来,让立刻召集各班的学生干部,布
置舆情工作,安抚同学们的情绪。当我戴着红袖标,出现在兄弟班级的门口时,
同学们均报以热烈的掌声,完全不同于往日检查卫生时,那副要刨我祖坟的德性
; 可当我说明来意,只是为了召集各班干部时,失望的嘘声又随之而来。众人
积压的情绪,犹如夜幕下乍明乍灭的山火,正在酝酿着剧烈的爆燃。

  身处风眼的我,又岂能不明白大家的心思呢。昨夜陪我循环了两个小时的,
正是那首«京城夜»。

  蓉中一向疏于思想建设,学生们既没有奉献精神,又不尊重权威,因此靠班
干部引导舆论基本没用。谭副校长却不知道或装作不知道这一点,犹自痛心疾首
地传达着校委的精神,他一人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台下几十号人个个无精打采。
任务布置完,大家加了飞信群便各自回班,留下我和乐澄负责清理狼藉不堪的公
示栏。

  我一向珍惜和女朋友独处的时光,无论是在周末自习室,还是在大学城商业
街,我们都不吝向对方倾泻自己炽烈的爱意。但此时此刻,高度紧张的我却无法
安心享受她温热的掌心。

  「你也看出来了,大家其实对你有所期待。」

  乐澄柔嫩的小手轻轻握了握,仿佛要把力量传给我。

  「那又怎样,我不过是说了些难听的大实话,帮全年级出了一口恶气而已。
校委的决定,从来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反对而更改。」

  我低下头,不愿和她对视。 她的眼睛带着上江少女特有的柔媚,瞳仁黑得
发亮,绝无一丝纤尘,仿佛是审判世人的明镜。而此刻的我,一点也不想在她眼
中看到自己。

  「你要知道,同学们选你做代理人,可不是为了听你传达校委指示的。」
乐澄狠掐了我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面对侵权忍气吞声,只敢在网络里
宣泄情绪,线下带头和校领导妥协,难道是你的作风? 你竞选时是怎么说的来
着?」

  「此一时彼一时,这件事风险太大。我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学籍。」
我转别了脸,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懦弱,「再说,在虚
拟世界的廉价支持是不可靠的。我那帖子底下有二百楼,并不意味着真的有二百
人支持我---」

  「有的。昨夜我已经串连过了。」

  乐澄突然狡黠的一笑,柳眉间的阴云倏尔散尽,白皙的鹅蛋脸上挂着淡淡的
绯红。

  「串联?你指的是---」 我有些不解。

  「你别忘了,我可是蓉中耽美社的社长,分布在各班的腐女,都已经被我动
员起来了。」 乐澄的语气平静如水,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昨夜你的
檄文一出,我手下的四个腐女群都炸了。大家讨论了十分钟,说这么毒辣的文笔
一定不是直男,无论如何也要响应你的号召,保卫蓉中唯一女王受---」

  我失去知觉般松开了她的小手,安静如鸡。

  「---所以,我们决定利用9点50的升旗时间,集体罢课,到操场上静
坐抗议蓉中校委。」 乐澄兀自洋洋得意地说着,丝毫没有降低音量,根本不在
乎周围有没有路人甚至校领导。

  的确,今天轮到我主持升旗仪式,有机会控制话筒。只要一个信号,腐女们
就可以上场了。

  我低下头,默默掏出手机。谭副校长兀自在飞信群里声嘶力竭,试图给班干
部们传递一些正能量。然而全程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发言,其他人连个点赞的em
oji都不肯敷衍,默默欣赏这出独角戏。

  乐澄则不再废话,拉着我直奔公示栏。那行字被擦去了一块,准确地说是「
罡」字被擦掉了上半部分---现在是高一学生严正抗议蓉中校委了。

  「严罡---不,严正,民意不可违哦。」 乐澄闪到我的面前,点起脚尖
,忽闪着大眼睛高频放电。

  性爱会溶解处男天性中的懦弱,恶俗地说,女人让男人成为男人。如果不是
有摄像头,我一定会捧起她的脸痛吻一阵,就像上周六一样。

  直到上周六,我还是一个空守书斋十六年,每周自慰两次的处男。尽管很多
人选择在高考后的暑假与爱人破处,但我和乐澄并没有那种耐性。用她的话说,
她喜欢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不到未来,每一天都是一个全新的渣男---这么说
有失公允,但我也确实没有与她做过任何未来的规划。

  我们的关系十分简单,选举后的第三天,我们一起去采访竹林坝三村的新乡
贤,整理稿件之余便倾慕于彼此的文采。细聊之下,我们才发现对方与自己一样
的玩世不恭,连假装平易近人的策略都一模一样。在通宵畅聊之后,我的宿舍被
一次扣了六分,她的手机则被宿管大娘收了一天。为了弥补她手游掉线一天的损
失,我主动提出和她去看新上映的«云图»,外带两份冒菜。

  自然而然的,乐澄表示却之不恭,然后当着我的面把我的那份吃光。

  「你的都是我的,我的总是我的。」 我不想承认,她撅嘴的样子真好看。

  乐澄坦言,她一直都喜欢那种身高185以上的篮球主力,对眼镜男无感。
可为了我,她愿意适度修改自己的审美。我也必须承认,我对于可爱系的女生也
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带空气刘海的。可从未被女生表白过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拒
绝她。

  莫名其妙的,我们在放学后的操场角落相拥,在图书馆的死角里交换了初吻
,在没有监控的废弃教室里尝试性爱。当我第一次抱住亲人以外的女人时,我毫
无征兆地射精了,想把整个身体都溶进她暖呼呼软绵绵的身躯里。直到她若无其
事地扯下我的皮带,我才回过神来。

  她说,她想知道BL小说里的玉人吹箫是什么意思。于是我的龟头上留下了
一排牙印。

  她说,她想知道外公每天晨练时团铁球是什么感觉。于是我的阴囊被团得发
烫。

  她说,她想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于是我开始认真地寻找入口,红肿坚硬的
凶器在一片鱼腥的黑森林中来回游荡。

  她说她害怕了。我第一次单独面对哭泣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应该先吻干她的
眼泪,还是先把散发著铁锈气息的阴茎拔出来。

  「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吧?」 乐澄用下体紧紧地钳着我,蜷缩在我炽热
的怀抱里,不住地流泪。

  「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低头吻着她有些油腻的头发
,爱抚她赤裸的后背。

  赤裸的我们,满溢着幸福的绝望,在落满灰尘的破旧桌椅间互相纠缠,像一
个淫秽而荒诞的梦。缺了一半的黑板上,还有未及擦拭的粉笔字: 距离高考
0 天。那正是我们可预见的末日。

  自那天起,我的世界褪去了保护色。自阴道传递而来的力量,足以让我从容
面对世界的一切挑战,不再需要自欺欺人。球场上的我越来越独,开始被人骂作
宁死不传,以致于开始坐板凳。乐澄一如既往的开朗,只是再也没有主动与我说
过话。男孩子把轻薄拿来炫耀,女孩子则把的痛苦埋在心底。

  可惜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一点- --直到多年之后,我的世界中再无乐澄
,我才明白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一直都没有自己想象的强大。如果没有恋人的支持,我是断然不会发起罢
课的。

  9点50本该是国旗下演讲的时间,这周轮到高二一班,演讲人则毫无悬念
的是唐黛安。按照程序,升旗仪式结束后,我就该把话筒交给她。可我却一直占
着话筒,等着各班陆陆续续地散开。任凭戴着绶带拿着稿件的唐黛安不断地冲我
瞪眼,她一定想质问我吃错了什么药。

  「高一同学们,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蓉中参加升旗了!」 我尽量压低
嗓音,烘托悲惨的气氛。我的余光扫到唐黛安,她只是稍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
了无谓的浅笑。

  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内。

  「告诉我,同学们,你们愿不愿意去龙鸣山?」 我瞥了一眼一脸气急败坏
的谭副校长,以及正在赶来的大批学生处干事,加快了语速。

  同学们的回答响彻云霄。

  「严罡,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 谭副校长试图粗暴地抢走话筒,可
他那达摩式的身材根本运灵,我不需费神就能躲开他的小短手。

  望着沸腾的人群,我知道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在干事切断音箱电源前,我
用尽全力吼到:

  「罢-课-!」

  我故作潇洒地把话筒交给唐黛安,转身跳下主席台,留下谭副校长在原地无
处撒火。我快速跑到操场中央,所过之处皆是男生们刺耳的狼嗥:

  「罢课!罢课!」

  「罡哥给力!」

  乐澄则更是早有准备,带着一组女生,展开了不知事先藏在哪里的条幅:

  「宁可读中专,不去龙鸣山!」

  短暂的喧哗过后,高一同学们按照预先收到的耽美社员的指示,开始静坐。
高二的班级则陆续回教室,毕竟事不关己,何况事先也没人去跨届串联。学校的
几十号保安和学生处干事,稀疏地围住了操场,呈一种自欺欺人的对峙状态。各
班的班主任们则留在原地,试图进行思想工作,效果可想而知。

  我坐在操场正中,众人环绕之下,深藏于内心的表演欲得到了极大满足。无
论如何,如今已没有退路了。要么蓉中让步,要么我被开除。

  正纠结间,我的班主任冯毅越过人群向我走来,眼中的感情一言难尽。实话
实说,毅哥是个好人,物理课讲得明明白白,平时也深得我们爱戴。但师生终究
不属于同一个共同体,利益冲突之下,他只能服从校委。媚上而不欺下,已经是
我对他最大的指望了。

  「罡哥,冯掰掰这张老脸,算是被你丢光了。」 毅哥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长叹一口气。

  「冯老师,我对不起您。但我更不能对不起同学们的信任,对不起自己的良
心。」 我提高了调门,开始用高调压迫自己的恩师。

  我一向鄙视道德绑架和唱高调,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嘛,你有良心,大家都有良心,只有冯掰掰莫得良心。」 毅哥苦笑一
声,拍拍我的肩膀,「也好,不论你去不去龙鸣山,我都不得不去了。」

  身为班主任,治下出了罢课的祸首,毅哥的职业生涯恐怕到此为止了。一想
到如此出色的青年教师,要被发配到分校或者去看实验室,我不仅有些惭愧,不
太敢直视他。

  「成吧,人也只年轻一回。」 毅哥站起身,不再看我,而是把目光投向主
席台上的红旗,进而转向灰色的天空。

  「老实说,冯掰掰年轻时,和你一样。现在虽然身体要不得了,心思还在那
个岁数的。」

  他忽而释然地一笑,冲我点了点头:

  「不论结果如何,你都得咬牙坚持住。」

  或许是我太浅薄了,他只是在羡慕我罢了。

  毅哥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朝着食堂走去,他有些佝偻的身躯逐渐消失在
校服的海洋里。

  我有些出神地望着天,却看不到他看到的一切。一滴泪水打在我的脸上,竟
是如此疼痛。

  下雨了。